第四章

古刹阴霾（一）

小珍珠告别霹雳大峡谷，孑然南行。一天，他来到一座奇峰拥抱下的古刹跟前。但见，古刹雄浑壮丽，殿堂楼阁，层迭错落。布局有致，寺区周围青松古柏，遮天蔽日，清风徐徐，松清四起，瑟瑟作响，如歌如诉。寺前溪水潺潺长流不息，小珍珠落在溪边，看了一眼清澈的泉水，腑身刚要喝，忽然，从溪边的树丛中钻出一只浅红褐色，身上有五条黑色和四条污白色的斑纹的家伙，拖着一条蓬松的长尾巴跳到小珍珠跟前，惊得小珍珠慌忙飞到一颗小树枝上。
你……你是什么人？
我是你爸爸！胆小鬼，那家伙撅着尾巴喝了几口水说。
“嗯？你……你怎么这样说话？”
“我这算客气的，不然我非卒瓦了你不可，你小东西瞪大眼珠子瞧瞧，我……我那点象人了？
“噢，对不起！
这还差不多 ，我是花鼠，属松鼠科，外号棘狸鼠，大号叫……斯图亚特。
“嚯！还起了个外国名字。”
“赶时髦呗！如今不论干什么都得挂个外字，连茅房都是中外合资建的。哈哈，哎，你叫什么？”
我叫金山珍珠，谷乐小珍珠，从北边来。
“瞧你也不象当地的，怎么北边混不去了，想到这边找点事干？”
“不是，我完成伙伴们的夙愿，到绿色乐园去。”小珍珠从高处往下挪了挪说。
绿色乐园我听说过。前些日子，有只叫月仙的白兔从这儿路过，说也去那儿。
“月仙白兔？他……他是从……”
你先等等，我说你从树上下来行不行？我老脖仰着跟你说话累不累，昨啦，你怕什么？我还能吃了你。斯图亚特低下头，转了转脖子，我们松鼠可不跟人似的逮什么吃什么，没有他们不吃的。
小珍珠从树枝上下来，落在斯图亚特不远的一个小土墩上，我不是怕……怕你，斯图亚……亚……咳！这外国名不好记，我还是叫你亚特吧！
亚特就亚特，你叫啥都行。
亚特大哥，你刚才说的月仙他……他是从啥地方来的？
这我可不知道，不过……斯图亚特朝小珍珠跟随前凑了凑，不过我的朋友傻大和缸缸他们知道，因为那只兔子是从他们的旅馆过的夜。
“咐？傻大和缸缸？他们在哪能儿？”小珍珠猛地一抖翅膀，快……快领我去找他们。
“嗬！这可真是叶子对上梃儿了，好好好，我正要去他们那儿，跟我来吧！”
小珍珠跟着斯图亚特顺着古刹东边的小路朝南走，翻过一个小山包，一泓湖水倒映眼前。湖水清澈见底，湖边松柏掩映下，佛塔摩天，奇院林立。
“嗯？这是什么地方？”小珍珠收住翅膀落在斯图亚特的前面。
这儿，叫五峰山，此湖叫五峰湖，也叫明境湖。相传是文珠菩萨梳妆的地方，在湖的四周有五座山峰，你看，东峰叫映霞峰，西峰栖月峰，南峰独秀峰，中峰雷鸣峰，北峰北极峰，此峰的峰顶与北极星相对，故得此名。五峰中北极峰最高，五黄六月还飞雪花哪！所以，此地又称清凉仙境。呆会儿咱们翻过前面的小山包，就到了独秀峰，独秀峰山下有座古寺叫独秀寺也叫南山寺。傻大哥的旅馆就在南山寺的旁边。
小珍珠听到这儿，一抖翅膀飞了起来，不一会儿便飞到独秀寺的山门跟前，只见那寺依山而建，寺中有寺，院中套院，石桥流水，亭台红花，置身于寺中，如同进入人间仙境。
“好一座寺院，这可真是，阶穷道尽疑无路，门启洞开又一层啊！”小珍珠赞叹不已，把白兔大婶教他的两句诗也用上了，他绕寺飞了几圈儿，才落在寺西边不远的旅馆门前，就见斯图亚特满头大汗地从坡下爬上来。
“你……你可真行！显你有两翅膀是不是，真是个老外，一点规矩也不懂。”
“对不起！”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,你就会说这句话，斯图亚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，领着小珍珠刚要进旅馆，忽然，从东边来了一群人，手里举着白幡，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。”
“喂？他们在干什么？”
“出殡，就是死下人了，懂不懂？”
“不懂？死了人应该哭，为什么他各个笑逐颜开呢？”
咳！说起话长。斯图亚特朝两边看了看，前些日子，我们这儿来了个蒜鼻子道士，说他是太上老君的弟子。太上老君托梦给他，让他在月池边静坐七七四十九天，等待神旨的降临。月池，月池就在北极峰南面的神泉寺，就是咱们喝水的地方，顺寺往西走不远，有一个直径不到十米的小坑，坑里的水终年不枯。相传是王母娘娘南巡归来，途径此地，不小心把手中的宝镜失落后化妆此池。那蒜鼻子老道，在月池的东面一块大石头上。面朝南盘腿坐了四十九天。最后一天黑夜，就见从东南面飞过来一颗明亮的星星，可巧在此池的上空消失。那道士立刻站起身，高高的举起双臂，跪倒在地连拜三次，围观的人不知咋回事，便上前问他，他说：“我接到玉皇大帝的旨意，说太上老君要离休了，不要笑，我是把神旨翻成现代的话，跟你们讲，太上老君在离休之前，要在人间招收十名徒弟，我是太上老君的弟子。因此，太上老君说服王母娘娘，十名徒弟都在咱们这儿招收，王母娘娘想起当年落镜于此，便投金钗于月池之上，以显神灵，刚才大家看到的亮星，就是金钗的化身。蒜鼻子道士说到这儿，突然，指着身边的老头儿说，吴老汉，你大喜了，你日夜想要的孙子，你儿媳已经给你生了。”
吴老头儿苦笑着摇了摇头，因为他儿子领着儿媳去城里做过B超，大夫说是女孩儿，所以他不相信老道的话是真的，可蒜鼻子老道仍催他回家瞧瞧，并告诉他，你儿媳原先怀提女孩儿，是他向玉皇大帝说情，才给他送去一只小老虎的。
吴老头儿半信半疑回家一问，果真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，高兴得不得了，立刻拿着谢礼前来道谢老道。蒜鼻子老道望着欣喜若狂的吴老头儿，把脸一沉，你是属虎的，你孙子也是属虎的，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啊！你不要着急，我已求得师傅的允许，太上老君收你学徒了。就这样，吴老头儿听了老道的话，跳进月池升天去了。
一派胡言！
小珍珠听到这儿气愤得一抖翅膀，应该把那蒜鼻子道士交给公安机关查办！
“嘘！小声点！人家把老爹都搭上了，让他们听见了还能饶你！”斯图亚特把小珍珠拉到旅馆门前一棵大树的后面，你瞧见了不，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吴老头儿宝贝儿子，为了庆祝他爹升天，可没少花钱，光吹鼓手就雇了五十多个，好啦，咱们快进屋吧！
斯图亚特领小珍珠进了旅馆，旅馆虽不大，可装修得挺豪华，红红的地毯，乳黄色的印花墙壁和那明亮变幻的吊灯，给人富丽堂皇之感。
“呦！斯图亚特来了，里边请！”一位姬鼠小姐笑嘻嘻地跟斯图亚特打招呼。
“你们经理在吗？斯图亚特走到姬鼠小姐跟前，拍了下她的肩膀，嗬，几天没见漂亮多了，还……还抹了红嘴唇。”
“去你的！傻经理不在，短副经理在哪。”姬鼠小姐说着，朝楼上喊了一嗓子，短副经理，斯图亚特找你！
随着喊声，从楼上下来一只身着灰色西服，系红色领带的老鼠彬彬有理地来到他们跟前。
“短……短尾猴！”小珍珠惊叫着走过去，拉住他的手，你……你不认识我啦？我是小珍珠！
“啊？小珍珠？真的是你？你……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？快，快上楼！斯图亚特快让她们端酒菜来，我要为我的朋友接风！”
短尾猴把小珍珠让进他的办公室，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上你，自从那天晚上分手后，我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，快坐下。
我也没想到，在神泉奇碰见亚特，才知道你们在这儿，小珍珠坐在沙发上，傻大哥去哪那了？
他去小和尚那儿了，短尾猴给小珍珠倒了一杯水。
小和尚？你们跟人还……
我们跟人来往很密切，小和尚是斯图亚特的小主人，也是他的救命恩人，小和尚一家是四川人，一家四口生活贫困，他爸爸为了让他弟兄俩上学，出外打工，虽说挣不多少钱，可家里总算有了点活钱，去年后半年的一天，小和尚他妈突然接到一封，远方的来信。说他爸爸在一家港商开办的工厂里干活，被大火烧着了。他妈看后，心急如焚，带上家里仅有的几十块钱，按着信皮上的地址，连夜离开了家。临走的时候，他妈流着泪，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，里面裹着他妈妈卖血得来的几十元钱。他妈把钱塞给他十二岁的哥哥，一再叮嘱他要节省着花，千万别离开家，妈妈去看你爸，很快就会回来。可他妈这一走，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他们弟兄俩在左领右舍的帮助下，靠着这儿十块钱艰熬了几个月。总算把他们满脸伤痕的爸爸盼了回来。他爸爸得知他妈妈去找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，心里难受极了。他把家里所有能卖钱的东西全卖了，带上他们弟兄俩，发誓要找回他们的妈妈，他们下云南去广东，又从广东到湖北湖南，他们沿街乞哀告怜走遍了南方各省。后来，他们来到这儿，一天，大雪纷飞，寒风吼叫，他们依偎在神泉寺门前的古松底下，浑身颤抖着，望着满天遍野的大雪，不知如何是好。就在这时候，小和尚瞧见一只小松鼠圪蹴在一块石头的下面呻吟。他赶忙走过去，把小松鼠抱起来，搂在自己的怀里，那只小松鼠就是斯图亚特。
谁又说我哪？斯图亚特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门外走进来，我看咱们哥仨就在茶几上吃吧！亚特把饭菜摆在茶几上，小珍珠你喝酒吗？
不不不，我可不会喝。小珍珠往茶儿跟前挪了挪，亚特，你坐这儿，刚才，短尾猴……咳！瞧我，小珍珠拍了下嘴角，应该叫短大哥！
叫啥都行，又没有外人。来来来，咱们边吃边聊。短尾猴递给小珍珠一双筷子。
“我只吃小米酥，用不着那玩意儿。哈哈哈！亚特刚才短大哥说小和尚救你……”
噢，那是去年冬天的事了，斯图亚特吃了几口菜，我们花松鼠冬天长时间睡大觉，一般是不出屋的。可如今，你不去惹他，他来找你。两个小顽童手里拿着家伙，在我们住处周围，东创一下，西挖一下，不一会儿，我们的洞口就被刨开了。我爸爸被拍死，我妈被活捉，后来，我听说我妈妈被他们家大人卖到了呼和浩特。当时，我个小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没有被发现，多亏我的小主人瞧见了我，不然非被冻成冰棍儿不可。当然，还得感谢神泉寺的老方丈，要不是他收留我小主人他们爷仨，我也活不到今儿个。
哦！那老方丈如今还在哪儿吗？小珍珠问。
不在了，前些日子圆的寂。斯图亚特叹了口气，如今是我小主人他爸爸当了神泉寺的住持，收了两个半路出嫁的和尚，整天在他耳边瞎念经。这不，我的小主人病了，高烧八十一度五……
“什么八十一度五？短尾猴吃惊地站了起来。”
“你甭急，我说的是德国物理学家华兰海特制定的华氏温度。”
啥氏也够高的，你这只松花鼠，你咋不早说呀！这前儿你的主人他在哪能儿？
在长乐院躺着哪。大耳朵和尚，非说他昨儿个晚上做了个梦，梦见佛祖释迦牟尼身边少了个侍童。经老方丈举荐，让我主人去，住持还真信。这会儿正在老方丈的墓塔前烧香念经，超度我主人早日归天。
“哎呀！那你……是干啥的？”
“我说话他们不听，再说我说的话，他们也听不懂啊！”
傻大哥不是在那儿吗？小珍珠说。
“他……更不行！四害对象，连屋都不敢进。斯图亚特又吃了口菜，抹了抹嘴，这前儿只能去独秀寺水月庵找智月姐，她跟我小主人最好，而且她说的话，住持一百个听。”
“那好！你快去水月庵叫智月姐，哎呀！你就别吃啦！短尾猴从斯图亚特手里拉过筷子，把他从屋里推了出去。这个斯图亚特，只要有吃的，天王老子也得放到一边。近处有没有大夫？”
“有，西峰吉祥寺跟前有个卫生院。”
“那好，你快去西峰把大夫请来，我去神泉寺找傻大，咱们双管齐下，越快越好！嗯，等等！我给你们各写一张纸条，省得你们不会说汉语耽搁事。”小珍珠让短尾猴找来纸和笔，在纸上写了几个字，好啦！给你的，快去吧！
“嗯！”